（2005）恩中民終字第29號
——湖北省恩施州中級人民法院(2005-1-13)
恩施州中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05）恩中民終字第29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孫際慧，女，1974年10月24日出生，土家族，鶴峰縣走馬鎮大典鄉芭蕉村十組人，個體工商戶。
委托代理人（一般代理）陳升明，湖北楚義君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鶴峰縣工商行政管理局（以下簡稱鶴峰工商局）。
法定代表人劉平，該局局長。
委托代理人（特別授權）楊年舉，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工商行政管理局助理調研員。
委托代理人（特別授權）陳愛華，湖北立鶴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鶴峰縣走馬鎮人民政府（以下簡稱走馬鎮政府）。
法定代表人黃繼慧，該鎮鎮長。
上訴人孫際慧為與被上訴人鶴峰工商局、走馬鎮政府停止侵害、恢復原狀、房屋買賣糾紛一案，不服鶴峰縣人民法院（2004）鶴民初字第57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查明：1993年1月10日鶴峰縣走馬區公所以區發[1993]1號文件出臺了關于走馬大市場出售經營性商品房的具體辦法。1993年6月18日經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人民政府批準，鶴峰工商局以劃撥的方式取得鶴峰縣走馬鎮集貿市場的國有土地使用權，用途為商業用地，面積為6043.3平方米。鶴峰縣人民政府于2001年10月10日為其辦理了《國有土地使用證》。1997年7月14日原告與被告簽訂了《走馬土家文化綜合市場經營房屋出售預購合同書》，雙方約定：走馬大市場定址在走馬集鎮中心百樂街，占地6043平方米，市場門面主體工程建有五層綜合大樓，余下各方為經營性房屋；購房者對所購經營性房屋享有“四權”（所有權、使用權、繼承權、出賣權），但無空間建筑權；房屋向用戶交付使用時，發給產權證，其財產受法律保護，不受任何侵犯。合同簽訂后，原告向被告交納了購房款35000元。鶴峰工商局于2001年12月31日給原告辦理了《房屋產權證》。2003年11月19日，鶴峰工商局根據國務院國辦發[2001]83號文件、湖北省鄂政發[2001]72號文件，鶴峰縣人民政府2003年11月26日縣長辦公會議紀要的規定，與走馬鎮政府簽訂了《鶴峰縣工商局自辦市場移交協議書》，協議書約定：鶴峰工商局將1993年投資興建的走馬土家文化綜合集貿市場移交給走馬鎮政府。2003年12月18日走馬鎮政府與鶴峰縣鴻武房地產開發建筑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縣鴻武建筑公司）簽訂了《走馬集貿市場開發協議》，協議約定：走馬鎮政府將鶴峰工商局移交的所有房地產產權交由縣鴻武建筑公司開發建設，在不改變市場主要功能的前提下有權在該土地上進行房屋修建并進行經營活動，并不得違背政府與縣工商局關于市場移交的原則。縣鴻武建筑公司在進行開發建設時以商品房開發為主，但不能改變現有的集貿市場功能，并不得侵占通道等其它公用面積及其設施和影響市場周邊住戶的通風、采光需要。2004年6月10日雙方簽訂了《走馬集貿市場開發補充協議》，雙方對部分未盡事宜進一步進行了約定，縣鴻武建筑公司所建走馬邊貿大市場，在一、二層不改變市場功能的前提下，并承諾建成后安排相關職能部門作好市場管理工作。縣鴻武建筑公司在協議簽訂后，組織工人在市場內實施修建的前期工程。
原審認為：原、被告簽訂的《走馬土家文化綜合市場經營房出售預購合同》是雙方的真實意思表示，合法有效。雙方應按合同的約定自覺履行，原告依約給被告交付了房款，被告依約給原告交付了房產，原告且已對房產經營管理多年，雖然辦理房產證的時間與交付房屋的時間不一致，但原告當時并未對此提出異議。原告稱被告至今未為其辦理土地使用證，已構成違約。本院認為在合同中雙方并沒有被告應給原告辦理土地使用證的約定，因此，被告并不存在違約，原告訴請理由不成立，本院不予支持。被告鶴峰工商局依照國務院、省、縣《關于工商行政管理機關與所辦市場徹底脫鉤工作的通知》的相關規定，將走馬集貿市場的產權移交給走馬鎮政府，并沒有違反原、被告合同中的約定，其行為沒有損害原告的利益，不構成侵權，被告鶴峰工商局不存在侵權的事實，原告的訴訟請求本院不予支持。走馬鎮政府接受大市場后，在不違背政府與工商局關于市場移交的原則和不改變現有集貿市場功能的前提下，決定對走馬集鎮市場實施開發建設，并沒有侵犯原告的利益，故走馬鎮政府不構成對原告侵權，原告的訴訟請求本院不予支持，據此判決：駁回原告孫際慧的訴訟請求。
上訴人孫際慧不服原審法院的上述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1、原判決認定事實缺乏關聯性且部分事實失實。（1）原審法院以合同中沒有約定辦理土地使用權證為由認定違約事實不成立，是錯誤的，其理由是：上訴人與被上訴人鶴峰工商局所簽訂的購房合同第十條約定“房屋向用戶交付使用時，發給產權證，其財產受法律保護，不受任何侵犯”；上訴人購買的是利潤成倍的商品房，走馬區公所（1993）1號文件驗收證明工程造價為217元/平方米，每套房屋的成本價為15000元，但被上訴人鶴峰工商局卻以每套28000元至38000元的價格出售；根據我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的有關規定，購房人在購買商品房后，就取得該房的土地使用權證；鶴峰縣走馬鎮黨委、政府辦公會議紀要確定，走馬集貿市場原住戶無土地使用權證的問題，按“房隨地走”的原則，呈報縣人民政府采用劃撥方式獲得土地使用權，由縣工商局給現有住房戶無償辦理土地使用權證；《開發條例》第13條規定，預售商品房的購買人應當自商品房交付使用之日起90日內，辦理土地使用權變更和房屋所有權登記手續，上訴人交付房款后，曾數次催促被上訴人辦理房產證及土地使用權證。（2）原審法院認定走馬鎮政府不構成對上訴人的侵權是完全錯誤的。其理由是：被上訴人鶴峰工商局與走馬鎮政府暗箱操作，欺瞞上訴人，上訴人購買該商品房后，鶴峰工商局一直拖延辦理房產證，至2001年才辦妥。由于被上訴人遲延辦理房產證，才導致上訴人的土地使用權證至今未辦理的后果，為被上訴人再次出賣原告已購房屋的土地使用權埋下了伏筆。2、原判決適用法律錯誤。其理由是：本案是一個典型的房屋買賣合同糾紛案，適用的法律應當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該法第八十八條明確規定“當事人一方經對方同意，可以將自己在合同中的權利和義務一并轉移給第三人”。被上訴人未經上訴人同意即轉讓合同權利義務，顯然對上訴人構成了侵權。而原判決適用法律僅依據《關于全省工商行政管理機關與所辦市場徹底脫鉤工作的通知》是不全面的，不適用合同法具體條款也是一個錯誤。3、原審判決對上訴人是不公正的。購房合同簽訂后，上訴人作為合同一方已積極全面地履行了給付購房款的合同義務，而被上訴方無論在辦理相關權證上還是在合同主體轉讓上都沒有考慮或顧及上訴人的合法權益，在民事關系中摻雜類似行政主體的行為，導致上訴人的權益一再受到侵害，合同中應有的權益沒有得到保護。原審法院對本案的事實認定存在不實，法律適用也有不當，以致錯誤判決，對上訴人明顯是不公平的。請求二審人民法院撤銷原判，另行依法公正裁判。
二審中，上訴人孫際慧為支持其訴訟主張，向本院提交了如下證據：
證據一：2004年4月16日《鶴峰縣走馬鎮委、鎮人民政府辦公會議紀要》。用以證明該會議紀要已確定由被上訴人鶴峰工商局為上訴人無償辦理土地使用權證。
證據二：上訴人自己書寫的《關于走馬鎮集貿市場商品房要求補發土地使用證的請求》1份。用以證明上訴人一直沒有放棄要求被上訴人辦理土地使用權證的請求。
證據三：原鶴峰縣走馬區公所發（1993）1號文件1份。用以證明上訴人所購買的由被上訴人鶴峰工商局出售的房屋屬于商品房性質。
證據四：1995年11月4日鶴峰縣走馬大市場（走馬土家文化綜合市場）工程竣工驗收證明1份。用以證明該市場商品樓工程造價為217元/平方米。
被上訴人鶴峰工商局辯稱：1、被上訴人與上訴人簽訂的經營房屋出售合同已按照約定實際完全履行，雙方的合同權利義務已終止。上訴人交付購房款后，被上訴人鶴峰工商局交付了房屋，并依約定為上訴人辦理了房屋產權證。對于房產證合同第五條載為產權證，而走馬區公所（1993）1號文件更清楚地寫明是房屋產權證。因此，被上訴人已完全履行了合同義務，無合同義務可轉讓他人。2、被上訴人按國家政策將市場移交給走馬鎮政府，不是平等主體之間的轉讓行為，市場管辦脫鉤是國家政策使然，而非被上訴人擅自進行的交易行為，所以這種轉移是行政行為，而非轉讓合同權利義務的行為，當然不受合同法的調整。更重要的是，移交行為本身并未損害上訴人的任何合法權益，沒有違反被上訴人的合同義務。3、被上訴人鶴峰工商局沒有實施任何侵權行為。上訴人訴被上訴人侵權，但在整個庭審中卻沒有提交任何足以證明被上訴人侵權的證據。根據民事訴訟證據規則的規定，上訴人的訴請因沒有證據支持而不能成立。當然，由于被上訴人根本沒有實施任何侵權行為，上訴人也就無法提交這方面的證據。4、被上訴人沒有違約行為，不應承擔違約責任。被上訴人的合同義務是提供房屋，并為上訴人辦理房屋產權證，此項合同義務被上訴人已履行。上訴人在收到房屋后，并未在兩年之內追究被上訴人拖延辦證的責任，值此訴訟之時，上訴人再要求追究被上訴人拖延辦理房屋產權證的違約責任，已超過了法定的訴訟時效期間，喪失了勝訴權。上訴人與被上訴人并未在合同中約定由被上訴人辦理土地使用權證，所以，被上訴人沒有為上訴人辦理土地使用權證的義務。請求二審人民法院駁回上訴人的上訴，維持原判。
被上訴人走馬鎮政府未予書面答辯。
經二審質證，鶴峰工商局對孫際慧提交的上述證據有異議，認為不屬于新證據，不同意質證。本院經審查認為，上訴人當庭提交的4份證據，不屬于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四十一條第一款第（二）項規定的二審程序中的新證據的范圍，根據該規定第四十三條第一款的規定，該4份證據依法不予采信。
經審理查明，原審認定的事實屬實，本院依法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上訴人孫際慧與被上訴人鶴峰工商局簽訂的走馬土家文化綜合市場經營房出售預售合同，系雙方真實意思表示，符合有關法律法規的規定，屬有效合同。合同簽訂后，孫際慧交納了購房款，鶴峰工商局交付了房屋。雖然鶴峰工商局未在約定的期限內為孫際慧辦妥房屋產權證，但孫際慧并未在鶴峰工商局拖延辦理產權證之日起兩年內向其主張違約責任，且在2001年鶴峰工商局辦理好產權證后，孫際慧又實際領取了該產權證，應視為孫際慧已認可鶴峰工商局至2001年才辦理產權證的行為。因此，就履行房屋買賣合同而言，雙方的合同義務至2001年鶴峰工商局向孫際慧交付房屋產權證時即履行完畢。孫際慧主張鶴峰工商局應為其辦理所購房屋的土地使用權證，因合同中無此約定，其該項請求本院不予支持。孫際慧認為鶴峰縣工商局未為其辦理土地使用證，二審中要求按現行市場價格退回房款，因孫際慧在原審中并無此項訴訟請求，故對該項上訴理由本院依法不予審查。孫際慧主張鶴峰工商局應支付合同約定價款5%的違約金，并賠償自拆建至訴訟終結期間的經營損失，因孫際慧既未向法庭提供充足的證據證明被上訴人鶴峰工商局、走馬鎮政府存在違約的事實，也未提供鶴峰工商局和走馬鎮政府存在某一違法行為導致其經營活動受到影響并造成損失的相關證據。孫際慧的該項上訴請求缺乏事實依據，本院亦不予支持。鶴峰工商局按照國家有關政策文件要求，將走馬集貿市場的經營管理權及土地使用權移交給被上訴人走馬鎮政府并未違反雙方所簽訂的經營性房屋買賣合同的約定。走馬鎮政府取得該宗國有土地使用權后，在不違背市場移交原則和不改變原有集貿市場功能的前提下，在孫際慧等所購經營性房屋使用土地以外，以健全市場功能、改善市場環境為目的所進行的開發建設，是發展市場經濟的需要，并沒有侵犯上訴人的合法權益。原判認定事實清楚，證據充分，適用法律正確。經合議庭評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100元，其他訴訟費175元，均由上訴人孫際慧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劉 昌 福
審 判 員 任 家 清
代理審判員 汪 清 淮
二00五年一月十三日
書 記 員 韓 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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