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革元與北京市平谷區峪口社區居民委員會、劉海青承包地征收補償費用分配糾紛案
——北京市平谷區人民法院(2009-12-18)
陳革元與北京市平谷區峪口社區居民委員會、劉海青承包地征收補償費用分配糾紛案
北京市平谷區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9）平民初字第5264號
原告陳革元，男，1972年10月14日出生，漢族，北京市平谷區峪口鎮西營村農民，住北京市平谷區峪口鎮西營南街7號。
被告北京市平谷區峪口社區居民委員會，住所地北京市平谷區峪口鎮峪陽路18號。
法定代表人秦榮，村主任。
委托代理人王子英，北京市元坤律師事務所律師。
第三人劉海青，男，1952年10月24日出生，漢族，北京市平谷區峪口鎮峪口村農民，住北京市平谷區峪口鎮峪中西二巷6號。
委托代理人何同道，北京市元坤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告陳革元與被告北京市平谷區峪口社區居民委員會（以下簡稱峪口居委會）、第三人劉海青承包地征收補償費用分配糾紛一案，本院受理后，依法由審判員張啟如獨任審判，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陳革元、被告峪口居委會的法定代表人秦榮及其委托代理人王子英、第三人劉海青及其委托代理人何同道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完畢。
原告陳革元起訴稱：1999年原告同哥哥陳革艷共同委托陳建國從峪口村劉海青處轉包了峪口村的兩塊果樹地，原告經營其中的一塊果樹地，承包期限為14年，自1999年至2013年。合同簽訂后，陳革元開始經營該果樹地。2008年底，陳革元所承包的果樹地被北京兆龍恒基置業有限公司占用，經北京市金利安房地產咨詢評估有限責任公司評估，陳革元應得地上物補償款104
180元。峪口居委會在向原告陳革元發放此筆補償款時，提出要求扣除果樹總產量的40%，表示不簽字就不予發放。原告陳革元多次要求峪口居委會全額發放占地補償款均未果。故原告訴至法院，請求判令被告峪口居委會付給原告占地補償款104
180元。
被告峪口居委會答辯稱：第一，北京市平谷縣峪口鎮峪口村林業隊（以下簡稱峪口林業隊）與劉海青簽訂的《林業隊果樹承包合同書》中，峪口林業隊的權利義務于1998年轉交給北京市平谷區峪口鎮峪口村村民委員會（以下簡稱峪口村委會）。峪口居委會仍享有合同書中的權利，其中該合同書第10條明確約定：“未經甲方同意不得轉讓、轉包他人”，陳革元與本案第三人劉海青未經峪口居委會同意擅自簽訂轉包協議書，屬于無效民事行為。峪口居委會與陳革元不存在土地承包關系，其索要征地補償款沒有事實及法律依據，峪口居委會沒有向其發放任何費用的義務，不同意其訴訟請求。第二，本案第三人劉海青與陳革元簽訂的轉包協議屬于從合同，《林業隊果樹承包合同書》屬于主合同，從合同違背主合同約定的情況下，從合同應屬無效。陳革元無權獲得該承包地征收補償款。第三，陳革元所提到的峪口居委會扣除總產量的40%，峪口居委會認為是合理的。根據承包合同的規定可以看出，被評估果樹所有權屬于峪口居委會，同意給付承包人劉海青補償款的60%，屬于對管理行為的補償，而事實上的管理行為屬于第三人劉海青所為，陳革元無從索要。
第三人劉海青述稱：第一，劉海青與陳革元簽署轉包協議之后，果樹的管理一直是由劉海青所為，陳革元并沒有進行過管理。從《林業隊果樹承包合同書》以及陳革元簽署轉包協議書時接收果樹數目中可以看出，所評估的果樹所有權為峪口居委會，因此陳革元索要上述費用沒有事實與法律依據。第二，《林業隊果樹承包合同書》第10條明確約定，未經甲方同意不得轉讓、轉包他人。故擅自簽署轉包協議書的行為應屬無效，陳革元并沒有因為已經簽署轉包協議書就理所當然的享有承包權。第三，本案轉包合同與承包合同存在抵觸，陳革元的轉包權不合法的情況下，其訴訟請求便屬于不能確定，理應不能得到支持。
經審理查明，1993年1月1日，峪口林業隊（甲方）與劉海青（乙方）簽訂了一份《林業隊果樹承包合同書》，合同約定的主要內容包括：甲方將原一隊果園，蘋果樹380棵、梨樹230棵、柿子樹72棵、紅果樹16棵、核桃樹32棵、李子樹18棵、栗子樹5棵，承包給乙方；承包期為20年，承包款為每年5000元；交款方式為上交款，乙方于每年12月31號之前交齊下年承包費，過期不交，甲方有權收回果園、終止合同；乙方必須按甲方要求管理果樹，否則甲方有權終止合同；果樹自然死亡，經甲方檢查后，方可更新，死一棵，乙方負責補栽一棵，并保證成活，乙方不得亂砍，否則砍一棵，罰款20元；所有更新幼樹，合同終止后，一律歸集體所有；此合同從1993年1月1日起執行；未經甲方同意不得轉讓、轉包給他人等。本案審理過程中，峪口居委會主任秦榮承認《林業隊果樹承包合同書》第10條“未經甲方同意不得轉讓、轉包給他人”，是在峪口林業隊解散之后（時間大約為2000年以后）新添加的內容。
1999年12月16日，陳革元的叔叔陳建國代表陳革元、陳革艷與劉海青簽訂一份《承包書》，內容如下：峪口劉海青有山地承包給西營陳建國（上下兩塊），承包日期自1999年起到2013年止，不允許轉讓，承包金額不變，承包款為14
300元。《承包書》中所稱的上下兩塊山地，上邊的一塊地由陳革元承包，下邊的一塊地由陳革艷承包。陳革元承包山地前，舊有地上物：蘋果樹50棵，梨樹13棵，柿子樹11棵，老桃樹33棵。陳革元依《承包書》承包地塊后，將承包地內原有的果樹全部進行了砍伐，并重新種植了桃樹、李子樹等果樹。
2008年，涉案土地被有關部門征占，北京市金利安房地產咨詢評估有限責任公司對地上物進行了評估，出具了金房（2008）拆估字第21-1-1號地上物補償價格結果。該評估結果顯示：陳革元承包地內有桃樹118棵，價款102
360元；李子樹4棵，價款1140元；梨樹2棵，價款360元；櫻桃樹（一年生）3棵，價款60元；桃樹（二年生）4棵，價款160元；桃樹（一年生）3棵，價款60元；李子樹1棵，價款40元。上述合計104
180元。征地單位已將上述補償款撥付峪口居委會。原告陳革元對征占地以及該評估結果沒有異議，要求峪口居委會按照評估結果全額向其發放補償款。被告峪口居委會拒絕向陳革元全額發放補償款。第三人劉海青主張該承包地內有其種植的果樹，也要求獲得相應的補償款。在本案審理過程中，峪口居委會同意將補償款104
180元的60%，即62 508元發放給陳革元，對于補償款的40%，即41 672元由峪口居委會與劉海青自行協商解決。劉海青對此無異議。
另查明，一、峪口居委會向法庭提交了2003年10月11日“北京市平谷區峪口鎮峪口村村民委員會征地補償辦法”，內容如下：為方便村村通公路順利施工，支持西煙路工程工作，經峪口村黨總支、村委會研究決定，并經全體村民代表大會討論通過，對征地補償分配一事，現決定如下：1、對涉及到承包戶的補償分配嚴格按照果樹產量的四、六比例分開，村委會占其中的四成，承包戶占其中的六成，形成集體與個人全贏的局面；2、對于未按照《村委會果樹承包合同書》履行義務、未經村委會同意擅自轉包的承包戶，補償分配不針對轉包戶，相應補償款扣除果樹產量六成的10%，作為未按照合同履行義務的處罰，剩余部分返還承包戶；3、對于經村委會同意更新樹木的補償問題，應當嚴格按照《村委會果樹承包合同書》規定處理，所有權歸集體，補償款按照上述四、六比例分開；對于未經村委會同意，擅自砍伐、更新的承包戶，除按照《村委會果樹承包合同書》規定對其追究責任外，所更新樹木視為對砍伐樹木的補償，所有權歸集體，相應補償款按照上述四、六比例分開；4、除西煙路工程外，日后如遇征地、占地事宜，補償分配應參照本辦法執行。二、案件審理過程中，本院曾組織從劉海青處轉包果園的邢榮全、張鳳銀、陳革艷、陳革元、陳建國等人就涉案補償款的分配問題進行過調解，上述人員均曾同意按各自手持的《平谷區征占地地上物補償價格結果》確定的數額的60%領取補償款，其后，邢榮全、陳革艷、陳革元、陳建國反悔。
上述事實，有原告陳革元向法庭提交的《承包書》、“平谷區征（占）地地上物補償價格結果”、“評估補償說明”、陳建國為陳革元出具的證明，被告峪口居委會提交的《林業隊果樹承包合同書》、《北京市平谷區峪口鎮峪口村村民委員會征地補償辦法》，第三人劉海青提交的《林業隊果樹承包合同書》、“果樹接收清單”，本院制作的庭審筆錄等在案佐證。
本院認為：峪口林業隊與劉海青之間簽訂的《林業隊果樹承包合同書》，不違反法律、法規的強制性與禁止性規定，是合法有效的。峪口林業隊解散后，其權利義務均應歸屬于峪口居委會。劉海青在承包該果園之后，將該果園中的一部分于1999年12月16日轉包給陳革元。雖然峪口居委會提出《林業隊果樹承包合同書》第10條明確約定“未經甲方同意不得轉讓、轉包給他人”，劉海青在未經峪口居委會同意的情況下，擅自將果園轉包陳革元，違反了合同的約定，應屬無效，但是，峪口居委會在本案審理過程中，承認該約定是在峪口林業隊解散之后新添加的內容，且承認峪口林業隊解散的時間為2000年以后，也就是說《林業隊果樹承包合同書》第10條的約定，是在劉海青向陳革元轉包土地之后新增加的合同內容，故該約定對劉海青與陳革元之間的轉包行為不產生約束力。劉海青與陳革元之間的轉包合同關系合法有效。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農村土地承包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二十二條的規定：“承包地被依法征收，承包方請求發包方給付已經收到的地上附著物和青苗的補償費的，應予支持。承包方已將土地承包經營權以轉包、出租等方式流轉給第三人的，除當事人另有約定外，青苗補償費歸實際投入人所有，地上附著物補償費歸附著物所有人所有。”《北京市建設征地補償安置辦法》第八條規定：“征地單位支付的征地補償費包括土地補償費和安置補助費。涉及青苗和其他土地附著物的，還應當向所有權人支付青苗補償費和其他土地附著物補償費。青苗是指尚未收獲的農作物。其他土地附著物包括房屋、水井、道路、管線、水渠等建筑物、構筑物以及林木和其他經濟作物等。”依據該條規定，本案所涉承包地內的果樹應當屬于地上附著物。劉海青承包果園并以轉包的方式，將其中一部分果園（內有各類果樹107棵）流轉給陳革元后，雖然陳革元將承包地內原有的果樹全部砍伐掉，另種植了桃樹、李子樹等果樹共135棵，但是，陳革元在依《平谷區征占地地上物補償價格結果》主張補償款時，仍應考慮到評估補償款104
180元中有原果樹權利人應得的份額。綜合考慮本案的具體情況，現峪口居委會同意將評估補償款104 180元的60%，即62
508元發放給陳革元，余40%，即41 672元歸峪口居委會的主張，并未對陳革元的利益造成損害。峪口居委會應依承諾向陳革元發放補償費62
508元。據此，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村土地承包法》第十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農村土地承包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二十二條第二款，判決如下：
一、被告北京市平谷區峪口社區居民委員會于本判決生效后十五日內，付給原告陳革元補償款六萬二千五百零八元；
二、駁回原告陳革元的其他訴訟請求。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九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案件受理費一千一百九十二元，由原告陳革元負擔四百二十一元（已交納）；由被告北京市平谷區峪口社區居民委員會負擔七百七十一元（限本判決生效后七日內交納）。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出副本，上訴于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在遞交上訴狀后七日內，按照不服本判決金額部分交納上訴案件受理費，逾期不交，視為放棄上訴。
審 判 員 張啟如
二○○九年十二月十八日
書 記 員 高 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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