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高刑初字第266號
——山西省高平市人民法院(2014-12-24)
（2014）高刑初字第266號
公訴機關高平市人民檢察院。
被告人李某某，男，1968年1月生，中共黨員，漢族，初中文化，農民，山西省高平市人。2008年12月至2011年12月任A村黨支部書記兼村委會主任，2011年12月起任A村村委會主任。2014年4月28日因涉嫌犯職務侵占罪被高平市公安局取保候審。現居原籍。
辯護人李衛星，山西長平律師事務所律師。
高平市人民檢察院以高市檢刑訴（2014）192號起訴書指控被告人李某某犯職務侵占罪，于2014年9月15日向本院提起公訴。本院審查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高平市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員趙宇出庭支持公訴，被告人李某某及其辯護人李衛星，證人李某甲、李某乙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高平市人民檢察院起訴書指控：
1、2009年至2011年，被告人李某某在任A村黨支部書記兼村委主任期間，利用職務之便，以該村過物資交流大會集體招待客人的名義，三次在村委報銷煙酒、飯費款19505元，非法占為己有。
2、2011年10月，被告人李某某利用職務之便，以購買辦公用品之名，在村委報銷費用9100元，非法占為己有。
公訴機關認為，被告人李某某利用職務之便，采取虛報冒領手段，將村集體資金28605元非法占為己有，數額較大，其行為觸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七十一條第一款之規定，應當以職務侵占罪追究其刑事責任，請依法判處。公訴機關提供了相關證據。
被告人李某某提出的辯護意見是：三次在村委報銷煙酒、飯費款19505元是事實，但該款是用于為村集體辦事請客吃飯了，未非法占為己有；報銷9100元辦公用品，確實是購買的筆、紙、書等辦公用品，現該辦公用品已消耗。其行為不構成犯罪。
辯護人李衛星的辯護意見是：公訴機關指控被告人李某某犯職務侵占罪，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所舉證據不具有唯一性、排他性。1、被告人李某某在村集體帳上報銷煙、酒是用于村集體招待客人，并且經村委理財小組簽字、入帳，不構成犯罪；2、被告人李某某任職期間購買的辦公用品用去9100元，發票上也記載的是辦公用品，沒有證據能證明是被告人李某某虛報冒領，不能認定為犯罪。綜上，被告人李某某的行為不構成犯罪，請依法宣告無罪。
經審理查明：
1、2009年8月27日，A村物資交流大會期間，被告人李某某讓本村會計閆某某兩次在山西省晉城糖酒副食批發有限公司高平名酒經銷店購煙酒計5880元。閆某某購煙酒后自留少量，將剩余的交于被告人李某某。同日，閆某某將以上購買煙酒發票兩支計款5880元，交由被告人李某某、A村理財組長閆某甲簽字，經高平市南城辦事處、A村委會農村財務聯席審批，在A村集體賬戶內予以報銷。
2、2010年8月22日，被告人李某某在本村過會期間為招待客人，在山西省晉城糖酒副食批發有限公司高平名酒經銷店購酒540元，吃飯600元，計1140元，該款于2010年8月30日，由被告人李某某、A村理財組長閆某甲簽字，經高平市南城辦事處、A村委會農村財務聯席審批后，被告人李某某在A村集體賬戶內支取該款。
3、2011年度，被告人李某某持三支記載為購買辦公用品、共計9108元的發票（2010年8月28日、2011年1月5日、2011年1月15日三次在晉城金山物業有限公司金輦超市、晉城市風展購物廣場有限公司購物）找理財小組審查報銷時，理財小組成員石某某、李某丙、閆某乙、閆某甲提出讓被告人李某某列出購買辦公用品明細，李某某無法詳細說明所購買的物品，理財小組成員拒絕為其報銷入賬。直至2012年初，經南城辦事處包村領導王某通知理財小組成員到場后，將該三支票據簽字、蓋章確認，被告人李某某在A村集體賬戶內報銷支取9100元，非法占為己有。
另查明：2011年，A村進行一級路拆遷工程，高平市南城街街道辦事處給A村撥款5萬元，用于A村委做群眾工作，包括與拆遷戶做溝通產生的招待費。每年的農歷七月十五日為該村傳統的物資交流大會。
審理過程中，被告人李某某退繳贓款16120元。
認定上述事實，有公訴機關提交，并經法庭質證、認證的下列證據予以證實：
一、書證：
1、高平市公安局的受案登記表、立案決定書。
2、被告人李某某的戶籍證明。
3、2014年4月2日中國共產黨高平市南城街街道工作委員會出具的證明：被告人李某某于2008年12月至2011年12月通過選舉當選為A村黨支部書記、村委會主任。2011年12月通過選舉當選為A村黨支部委員、村委會主任。
4、2009年8月27日，山西省晉城市糖酒副食批發有限公司高平名酒經銷店出具的銷售煙、酒發票兩支，計款5880元；2009年8月27日高平市南城街街道辦事處A村財務計帳憑證、現金付出憑單、支出報銷單三支，證實支取該款的經過。
2010年8月30日，定額發票6支、購酒發票1支共計款1140元及A村財務對上述款項的報銷單1支，證實2010年8月30日被告人李某某報領飯費、酒錢計1140元。
2011年8月11日、8月14日山西省晉城市糖酒副食批發有限公司高平名酒經銷店出具的銷售酒發票兩支，計款12485元；2011年8月30日A村財務、記帳憑證，支出審核審批單，證實被告人李某某于2011年8月30日報領酒款12485元。
5、2011年1月5日和2011年1月15日，晉城市鳳展購物廣場有限公司出具的購買辦公用品卷筒發票二支，計款7500元；2010年8月28日晉城市金山物業有限公司金輦超市出具購買辦公用品卷筒發票一支計款1608元；2011年2月28日A村財務支出審核審批單，證實2011年2月28日被告人李某某報領辦公用品款（審批單記載為支付晉城財政局辦事加油款）9100元。
二、證人證言
1、詢問閆某某（A村會計）的筆錄證實：2009年8月27日第18號憑證后附的5880元煙酒款單據，2010年8月30日第19號憑證后附的1140元飯費和酒款單據，2011年8月30日第38號憑證后附的12485元酒款單據，均是李某某報銷的，是我村每年農歷7月15日過會李某某的招待費用。2009年是我買上煙酒給李某某送過去的，2010年和2011年是李某某自己買的，拿單據報銷的。2011年10月30日第18號憑證后附的三支購買辦公用品單據9100元，也是李某某報銷的，當時我將辦公用品看成是加油單做了處理。
我不是支村兩委成員，我是助理會計，每次開支村兩委會時，我參加搞記錄。2009年我村過會時，李某某讓我買煙酒招待客人，我給他買了5880元的煙酒，李某某讓我拿回一條玉溪煙、一件老白汾，讓我招待客人用，給其他人來沒有我不清楚。會上沒見說過過會招待客人買煙、酒讓村集體報銷的事。我認為過會招待客人的煙酒款不能從村委帳中報銷。我過去過會也招待過客人，都是自己購買的，沒有報銷過。
2014年12月9日高平市人民檢擦院對閆某某的詢問筆錄證實：A村委2011年10月30日第18號記賬憑證所附原始憑證中晉城財政局辦事加油款9100元，飯費款1000元是當時李某某給我的費用單，是去晉城財政局要款的花費，我在單上寫了晉城財政局辦事款。當時我沒有注意單據上的內容，按單據上的金額給李某某掛了往來。李某某沒有和我說過是辦公用品，我也沒見過有辦公用品，我們村上的辦公用品是誰用誰買，然后拿單據報銷。我們村沒有統一購買辦公用品向保管人領用的情況。我沒見李某某一次性大量地給村上購買過紙、筆和書籍等辦公用品。我們村李某甲是2009年至2011年第八屆支委委員，李某乙是我村婦女主任。
2、詢問石某某（2009年-2011年A村支部委員，現任A村支部書記）、李某丙（2009年-2011年A村黨支部副書記）、李某丁（2009年-2011年A村副書記）、李某戊（2009年-2011年A村村委委員）、閆某乙（2009年-2011年A村支部委員）的筆錄證實，2009年-2011年我們任村委干部期間，我們村過會（農歷7月15日）我們招待過外村的干部或辦事處的有關人員，煙、酒都是我們自己買的，村上沒有給過我們煙酒，也沒見在會上說過這煙、酒款能報銷。李某某報銷過沒有，我們不清楚，我們認為過會招待客人的煙、酒錢，不能在村委帳上報銷，不符合財會制度。
2014年12月9日高平市人民檢察院對石某某的詢問筆錄證實：2011年的時候，李某某拿著一沓單據讓理財小組的人簽字，有幾只超市購物單據李某某說不清錢干了什么，理財小組的人不給他簽字，這個單據就一直沒有進賬處理。2012年新班子當選后，南城辦事處領導王某讓閆某某通知我們到辦事處，說如果不簽字就開不了賬，沒有辦法就簽字。但是單據太多，簽到晚上八點多鐘，其中就包含這9100元的超市單據。2011年我是支委委員，當時李某某和我說過去晉城財政局為村上要款花了一部分費用，我沒有和他一塊去過，也沒有見過李某某一次性大量地給村上購買過紙、筆、書等辦公用品。李某甲于2009年至2011年當過第八屆支委委員，沒有參與村上的拆遷工作。李某乙是村上的計生員，是2011年李某某安排她當的。
3、王某、秦某（均系高平市南城辦工作人員）的證明材料證實，2009年-2011年A村過會，我們從未到李某某家喝過酒。拆遷時，也未安排李某某給工作人員買過酒。
王某于2014年12月10日出具的證明材料證實：2011年的時候，A村有部分財務手續，因為沒有履行完整規定的簽字手續，沒有過賬。2011年底換屆后，由于沒有產生村民代表，無法產生村民理財小組，為了村上的財務正常運轉，經黨工委、辦事處研究決定，A村的財務手續，必須經支村兩委審核同意簽字后，方能入賬。按照黨工委、辦事處的決定，我組織A村支村兩委干部到處農經站，對財務手續進行審核簽字作了賬務處理。
4、唐海文（2009年-2011年下玉井村主任）、王衛勇（2009年-2012年瓦窯頭村主任兼支部書記）、高俊文（1994年至今梨園村主任兼支部書記）、劉榆生（2005年-2011年唐莊支部書記）的證明材料證實，2009年-2011年A村過會時，我們曾到李某某家喝過酒，但喝的是李某某自己的，不是A村委的。
5、張文旦（2009年至今唐莊村主任）、許金祥（2005年至今南許莊村支部書記）、張紅生（2005年至今下玉井村支部書記）、劉衛山（2009年-2011年南陳村支部書記）、劉春霄（2009年-2011年南陳村主任）、劉金德（2005年至今徐莊村支部書記）的證明材料證實，2009年-2011年A村會時，我們從未到李某某家喝過酒，李某某也未叫我們去趕過會。
6、詢問王丹丹（晉城市糖酒副食品批發有限公司高平名酒經銷店工作人員）的筆錄證實，A村2011年8月30日第38號憑證后所附兩支購酒發票，計款12485元，系其開具，是當日銷售的酒類。沒有空開過發票。
7、晉城市鳳展購物廣場有限公司、晉城金山物業有限公司金輦超市證明材料兩份，證實A村2011年10月30日第18號憑證后所附三支辦公用品發票，計款9108元，系其單位所開，貨名、項目為辦公用品，因時間長，無法核實商品明細。
8、2014年12月9日高平市人民檢察院對李某丙的詢問筆錄證實：其于2006年至2011年任A村黨支部副書記。2011年10月30日A村委第18號記帳憑證后所附的原始單據我見過，是在村委辦公室會計閆某某拿著一沓單據讓我們理財小組審查時，我們把李某某叫來讓他一項一項列出明細，李某某說不弄，我們就沒有簽字。我沒有見過李某某一次性大量給村上購買過紙、筆、書等辦公用品，現在村上也沒有保存大量的紙、筆、書等。李某甲于2009年至2011年當過第八屆支委委員，但他一直在政協開車，沒有參與村上的拆遷工作。李某乙是村上的計生員，是2011年李某某安排她當的。
9、2014年12月9日高平市人民檢察院對閆某乙的詢問筆錄證實：2011年的時候在村委辦公室會計閆某某拿著一沓單據讓我們理財小組審查時，我們把李某某叫來讓他一項一項列出明細，李某某說不弄，我們就沒有簽字。我沒有見過李某某一次性大量給村上購買過紙、筆、書等辦公用品，現在村上也沒有保存大量的紙、筆、書等。李某甲于2009年至2011年當過第八屆支委委員，沒有參與村上的拆遷工作。李某乙是村上的計生員，是2011年李某某安排她當。
10、2014年12月9日高平市人民檢察院對閆某甲的詢問筆錄證實：我是2009年---2011年任A村理財小組組長的，主要是對村上的報賬事宜審核。2011年10月30日A村委18號記賬憑證這支單據我知道，也見過，因為這支單據上寫的是辦公用品，干部們讓李某某說清是買的什么，李某某說不清，所以后來也都沒有簽字。
辯護人當庭提供了以下證據：
一、書證
高平市南城街街道辦事處出具的證明材料證實：2011年度，A村進行一級路拆遷工程，因時間緊、任務大、拆遷戶數多、工作難度大，為盡快完成拆遷任務，辦事處給A村委撥款五萬元，用于村委做群眾工作，包括與拆遷戶做溝通產生的招待費。
二、證人證言
1、李某甲（A村支部委員）當庭證言證實：2011年A村搞拆遷工程時，為做拆遷戶工作，我墊錢買過12000多元的酒，分別放在我家、李某某家、李某乙（A村婦女主任）家，用于招待被拆遷戶，后該款由李某某報銷后給了我。為村上工作，我村過會時也買煙、酒招待過外面工作人員。
李某甲于2014年9月6日的證明材料證實：2009年-2011年我任A村支部委員，在2009年我村物資交流大會前，經支村兩委研究決定，為了A村發展利用物資交流大會期間邀請天脊、辦事處及村上外來工作人員到村上座談，因我們分工不同，會上需要招待相關人員，會上決定每人可報銷適當的招待費用，由于外來人員較多，決定統一到李某某家座談，并要求支村兩委人員到場進行招待。我招待所用煙、酒是在李某某家拿的。
2、李某乙（A村婦女主任）當庭證言證實：2011年我村搞拆遷時，辦事處撥的有招待經費，買的酒在我家、李某甲家、李某某家都放了點，讓招待拆遷戶用。
3、李某甲（A村支部委員）、李某乙（A村婦女主任）于2014年9月5日的證明材料證實：2011年我們村因一級路修建，需拆遷村上住房。李某某讓我們到村上做拆遷工作，因當時拆遷戶數多，工作難度大，有些拆遷戶提出了吃點飯、喝點酒。我們向李某某反映后，他讓我們去買的酒，回來后一人放了幾件，剩余的全部送到了李某某家，這些酒全部用于招待拆遷戶了。買酒錢李某某處理后給了李某甲。
4、閆某丙、閆某丁、李某己證明材料證實：2011年我們村因修建一級路需拆遷房屋，我們是被拆遷戶，因當時想不通、不想拆，李某某、李某甲、李某乙經常找我們座談、喝酒，也拿酒到我們家座談、喝酒。
5、張某某、郜某某、張某甲（均系A村在外工作人員）的證明材料證實：2009年農歷7月15日A村物資交流會時，我們被A村委邀請回村座談，因人多，座談在李某某家舉行，中午，李某某代表A村委在其家吃的飯、喝的酒。
經質證后，本院認為，A村支村兩委干部石某某、李某丙、李某丁等人均證實支村兩委沒有決定支付招待外來人員的款項，故對張某某等人提出A村委對其招待的證詞不予采納，對其它證據予以采納。
本院認為：被告人李某某在擔任高平市南城街道辦事處A村黨支部書記兼村委會主任期間，于2009年度、2010年度從村委賬戶內報銷招待費用7020元非法占為己有，以購買辦公用品為名從村委賬戶內報銷9100元非法占為己有，共計款16120元，數額較大，被告人李某某的行為構成職務侵占罪，應當依法追究其刑事責任，對其違法所得應當予以追繳，返還A村村民委員會。高平市人民檢察院起訴指控被告人李某某利用職務之便，以集體招待客人、購買辦公用品的名義非法侵占集體資金16120元的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指控罪名成立。
公訴機關指控被告人李某某從村委集體帳戶內報銷購酒款12485元非法占為己有的事實不清，證據不足。審理查明：高平市南城街道辦事處撥款5萬元給A村委會用于村委做群眾工作和拆遷戶的招待費，被告人李某某指使村支部委員李某甲等人購買酒用于招待拆遷戶，被告人李某某及其他村委干部曾對被拆遷戶進行招待；部分被拆遷戶亦證實因拆遷問題接受過李某某及相關村委干部的招待。故公訴機關指控被告人李某某以集體招待客人的名義侵占集體資金12485元，構成職務侵占罪的事實不清，證據不足。
被告人李某某辨解報銷支取的2009年度、2010年度的招待費用計7020元系為村委招待外來客人使用，報銷支取的9100元系購買辦公用品。審理查明：A村支村兩委成員石某某、李某丙、閆某乙、李某丁、李某戊，會計閆某某等人均證實村委不報銷招待外來客人費用，招待外來客人均為自己出錢；李某某在審查報銷9108元的購物發票時，理財小組讓其列出購買明細，李某某未能夠列出，理財小組曾因此拒絕為其報銷入賬，故被告人李某某辨解該9108元系為村委會購買辦公用品的意見不能成立。對被告人李某某及辯護人李衛星無罪的辯護意見不予采納。
被告人李某某犯罪情節輕微，積極退繳贓款，依法可以免予刑事處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七十一條第一款、第三十七條，第六十四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人李某某犯職務侵占罪，免予刑事處罰。
二、將被告人李某某退繳的贓款返還A村村民委員會。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十日內，通過本院或直接向山西省晉城市中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書面上訴的，應當提交上訴狀正本一份，副本四份。
審 判 長 王樹青
審 判 員 李麥強
人民陪審員 王 林
二〇一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書 記 員 李 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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