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嘉平刑初字第795號
——浙江省平湖市人民法院(2015-6-5)
（2014）嘉平刑初字第795號
公訴機關平湖市人民檢察院。
被告人黃某，曾用名：黃曉剛，曾任平湖市全塘供銷合作社副主任，平湖市全塘服裝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長兼總經理，平湖市全塘服裝有限公司董事。因本案，于2013年10月13日被平湖市公安局刑事拘留，同年10月30日被取保候審，2014年10月11日被本院取保候審。
辯護人俞國華，浙江東港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人姜某，曾任平湖市全塘供銷合作社主任、法定代表人，平湖市全塘服裝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兼董事長、總經理。因本案，于2013年10月13日被平湖市公安局取保候審，2014年10月11日被本院取保候審。
辯護人陳劍英，浙江金品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人俞某，曾任平湖市全塘供銷合作社副主任，平湖市全塘服裝有限公司副總經理。因本案，于2013年10月13日被平湖市公安局刑事拘留，同年10月30日被取保候審，2014年10月11日被本院取保候審。
辯護人富建國，浙江金品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人朱某，曾用名：朱小梅，曾任平湖市全塘供銷合作社出納，平湖市全塘服裝有限公司監事。因本案，于2013年10月13日被平湖市公安局刑事拘留，同年10月30日被取保候審，2014年10月11日被本院取保候審。
辯護人周惠英，浙江天卓律師事務所律師。
平湖市人民檢察院以平檢公訴刑訴（2014）68號起訴書指控被告人黃某犯職務侵占罪、貪污罪、挪用公款罪；被告人姜某、俞某、朱某犯職務侵占罪、貪污罪，于2014年9月15日向本院提起公訴。本院于同日受理，并依法適用普通程序，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平湖市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員李娟、徐悅，代理檢察員顧駿、周盼盼出庭支持公訴，四被告人及辯護人俞國華、陳劍英、富建國、周惠英到庭參加訴訟。因需補充偵查，本案分別于2014年12月2日及2015年3月25日二次延期審理，并于2015年4月23日恢復審理。現已審理終結。
公訴機關指控：
（一）職務侵占罪
2000年，平湖市全塘供銷合作社（以下簡稱“全塘社”）進行改制，被告人姜某、黃某、俞某、朱某等人的職工身份被置換，房屋等集體資產性質未置換，其所有權和管理權由平湖市供銷合作總社（以下簡稱“總社”）代為行使。總社為便于管理，委托全塘社對上述集體資產進行管理，每年向總社上交委托資產管理費，并委派姜某、黃某、俞某、朱某等人在全塘社負責管理上述資產，確保集體資產保值增值，其中，被告人姜某擔任全塘社主任、被告人黃某、俞某擔任副主任，被告人朱某擔任出納。
2001年至2006年5月，被告人姜某、黃某、俞某、朱某利用上述職務便利，采取收入不入賬、隱瞞真實收入、私設小金庫等手段，以發放獎金等名義，將410556元公款非法占為己有。
（二）貪污罪
2006年5月，總社被批準為事業單位。同年12月，全塘社重組，被告人黃某擔任全塘社理事會主任，被告人俞某、姜某擔任理事會副主任，另由陶良根、范麗敏、王紀明組成監事會。2009年12月，總社被批準為參照公務員管理單位。
2006年5月至案發，被告人黃某、俞某、姜某、朱某利用職務便利，采取收入不入賬、隱瞞真實收入、私設小金庫等手段，以發放獎金等名義，非法占有公款。其中，被告人黃某、俞某、朱某貪污數額為1374556元，被告人姜某貪污數額為1235656元。
（三）挪用公款罪
1、2009年12月底，被告人黃某為謀取個人利益，在平湖市全塘服裝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全塘服裝公司”）缺少資金不能完成驗資的情況下，擅自將全塘社70萬元公款借給全塘服裝公司，用于該公司增加個人股權的驗資活動，驗資完成后，方才將70萬元歸還全塘社。
2、2012年12月，原全塘社收棉站（以下簡稱“收棉站”）、全塘服裝公司同時進行“退二進三”，全塘社、全塘服裝公司與平湖市獨山港鎮人民政府簽訂土地使用權補償協議書。
同年12月13日，被告人黃某為謀取個人利益，未經總社同意，擅自將收棉站的3343341元補償款從全塘社帳上轉至全塘服裝公司帳上，用于全塘服裝公司進行“退二進三”。直至2013年8月28日，全塘服裝公司方才將該筆資金歸還給全塘社。
為證實指控的犯罪事實，公訴機關當庭出示了證人證言、改制文件、機構編制文件、固定資產明細表、企業法人營業執照、職工退休審批表、會議記錄、委托資產管理費結賬明細、全體供銷社公賬發放憑證、銀行明細對賬單、補償協議書、戶籍證明等證據予以證實，訴請本院依法懲處。
被告人黃某、姜某、俞某、朱某均辯稱，其等人管理全塘社的資產屬于租賃經營，每年上繳給總社一定費用后，其余收入其等人有支配權，故四被告人的收入屬于合法合理收入，四被告人的行為不構成犯罪。
被告人黃某、姜某、俞某、朱某的辯護人均提出，總社與被告人黃某等四人不存在委派關系，2000年全塘社改制之后，被告人黃某等四人的工齡已經買斷，四被告人管理全塘社的資產屬于承包租賃行為，屬典型的民事關系，故四被告人的行為不構成犯罪。
經審理查明：
2000年，全塘供銷合作社進行改制，被告人黃某、姜某、俞某、朱某等人的職工身份被置換，房屋等集體資產未置換，其資產管理權由平湖市供銷合作總社代為行使，全塘社事實上只剩資產。2001年6月30日，總社與平湖市通宇貿易有限公司（擬由姜某等人注冊成立）簽訂全塘社改制協議，雙方協議將全塘社資產自2000年8月1日起租賃給平湖市通宇貿易有限公司，后該協議未能實際履行，全塘社的資產實際由被告人黃某、姜某、俞某、朱某等人管理，并每年向總社上繳一定的費用。另查明，被告人黃某等四人未與總社簽訂勞動合同，總社也未有文件確認系委派四被告人管理資產。
認定上述事實的證據如下：
1、證人劉某的證言證實：2000年11月，其擔任平湖市供銷合作總社主任，2000年時全塘社開始改制，當時人員已經全部置換完成，負責全塘社改制工作的組長是張某，他提出全塘社成立有限責任公司，剩余的資產出租給新成立的公司，簽訂租賃協議，2001年6月30日，平湖市供銷合作總社與平湖市通宇貿易有限公司簽訂了租賃協議，但后來平湖市通宇貿易有限公司沒有運作。姜某、黃某等人身份置換后，與全塘社已經沒有勞動關系了，但這幾個人一直在負責管理工作，總社考慮到這幾個人對全塘社比較熟悉，就讓這幾個人繼續留在全塘社負責管理資產，但總社當時沒有發文，對于這幾個人的工資獎金問題，總社的意思是按照改制前的待遇繼續發放。2006年3月份之后，總社的主任是周某，其與周某就被告人黃某等人的待遇問題沒有進行交接。
2、證人周某的證言證實：2006年3月份，其擔任總社的主任，全塘社2000年改制后，人員全部被買斷了，但房屋等資產沒有進行置換，總社就讓原全塘社的主任姜某等人繼續管理這些資產，總社每年向全塘社收取一定數額的資產管理費用，每年在20多萬元左右，協議是每三年簽一次，其與上任劉某交接時，沒有就被告人黃某等人的工資待遇進行交接。
3、證人張某的證言證實：2000年全塘社改制時，其擔任改制小組組長，全塘社改制后，黃某、姜某等人身份已經置換了，但總社考慮到全塘社的剩余資產需要人員管理，而且黃某等人對全塘社比較熟悉，就讓這幾個人繼續留在全塘社管理資產，供銷總社再與全塘社簽訂委托資產管理協議，規定全塘社每年向總社交納一定的資產管理費，但改制后，黃某等人的職務總社沒有發文。
4、2001年5月10日平湖市供銷合作總社會議紀要證實：平湖市供銷合作總社討論全塘社改制問題，欲采用租賃經營的方式進行改制。
5、全塘社改制協議及公司設立登記申請書證實：被告人姜某等人申請設立平湖市通宇貿易有限公司，并于2001年6月30日與平湖市供銷合作總社簽訂改制協議，雙方約定自2000年8月1日起全塘供銷合作社的資產租賃給平湖市通宇貿易有限公司。
6、平湖市全塘供銷合作社重組報告及平湖市供銷合作總社文件證實：2006年12月28日，平湖市供銷合作總社同意任命黃某為全塘供銷合作社理事會主任，俞某為理事會副主任，姜某為理事會成員。
7、被告人黃某的供述證實：全塘社改制以后，原來的職工工齡全部買斷，總社改制指導小組讓其等人繼續管理全塘社的剩余資產，但沒有相關的文件，總社委托全塘社管理資產，一般是三年簽一次協議，每年上交一定的管理費用，其等人的收入一部分是從全塘社的公賬上支出的，一部分是從朱某的私賬上支出的，每年的收入沿襲改制之前，但每年也是逐年增加的，每次發工資和獎金都是有做賬造冊的。
8、被告人俞某的供述證實：全塘社于2000年時改制，改制時公賬上有90多萬元的資金，改制后這90多萬元資金全部由平湖市供銷合作總社收回，剩余固定資產評估價值在800萬元左右，由于職工身份已經全部置換，而資產沒有置換，所以總社轉制小組的人員讓其等人留下來繼續管理資產，每年上繳一定的資產管理費用，費用是按照總社核定的固定資產按照一定的比例上繳的，與實際租金收入無關，故其等人管理資產屬于自主經營、自負盈虧的，實屬租賃關系。2006年全塘社重組也是形式上的，并沒有選舉。
9、平湖市供銷合作總社委托資產管理協議書證實：2010年1月1日，平湖市供銷合作總社與全塘社簽訂了委托資產管理協議，委托期限從2010年1月起至2012年12月止，雙方約定全塘社每年上繳管理費用135000元，但未約定被告人黃某等人的報酬事項。
認定本案事實的其他證據有委托資產管理費結賬明細、全塘社工資發放憑證、銀行明細對賬單、企業法人營業執照復印件、證人嚴某等人的證言，被告人姜某、朱某的供述，身份證明等證據。
綜上，本院認為，職務侵占罪的犯罪主體要件系公司、企業或者是其他單位的人員，本案中被告人黃某等四人在2000年全塘社改制之后，其身份已經完全置換，與全塘社或平湖市供銷合作總社均沒有勞動關系，平湖市供銷合作總社也沒有任何文件任命被告人黃某等四人的職務，且2001年6月簽訂的改制協議，確認全塘社改制實行的是租賃經營的方式，雖有證人證實該租賃協議實際未能履行，但公訴機關也未能提供其他書面協議推翻該租賃關系的存在事實，故公訴機關指控被告人黃某等四人構成職務侵占罪的主體不適格。
貪污罪的構成要件是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侵吞、竊取、騙取或者以其他手段非法占有公共財物的行為或受國家機關、國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人民團體委托管理、經營國有財產的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侵吞、竊取、騙取或者以其他手段非法占有國有財物的行為。公共財產包括國有財產和集體所有的財產，本案中全塘供銷合作社的財產性質為集體所有的財產，雖在2006年5月，平湖市供銷合作總社被批準為事業單位，但其委托被管理的資產系集體所有的財產，非國有財產，同時被告人黃某等四人雖在2006年12月被平湖市供銷合作總社任命為全塘供銷合作社的理事會成員，但鎮一級的供銷合作社屬于企業性質，故被告人黃某等四人不屬于國家工作人員；同時被告人黃某等四人根據2010年1月份的委托資產管理協議，屬于接受委托管理集體資產，故也不屬于事業單位委派到非國有公司、企業單位從事公務的人員。故被告人黃某等四人不屬于國家工作人員，接受委托管理的也非國有財物，不符合貪污罪的犯罪構成要件。
對于公訴機關指控被告人黃某的行為構成挪用公款罪，因被告人黃某不屬于國家工作人員，故主體也不適格。
本院認為，公訴機關指控被告人黃某犯職務侵占罪、貪污罪、挪用公款罪，指控被告人俞某、姜某、朱某犯職務侵占罪、貪污罪缺乏法律依據和事實依據，指控的罪名均不能成立。四被告人及其辯護人對此提出的辯解和辯護意見，本院予以采納。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九十五條第（二）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人黃某無罪；
二、被告人姜某無罪；
三、被告人俞某無罪；
四、被告人朱某無罪。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十日內，通過本院或者直接向浙江省嘉興市中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書面上訴的，應當提交上訴狀正本一份，副本二份。
審 判 長 錢利娟
人民陪審員 金 蘭
人民陪審員 徐正明
二〇一五年六月五日
書 記 員 林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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