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魯01刑終305號
——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2017-9-15)
（2017）魯01刑終305號
原公訴機關山東省濟陽縣人民檢察院。
上訴人（原審被告人）王某某，男，1983年3月11日出生于河北省孟村回族自治縣，回族，小學文化，個體經營，住孟村回族自治縣，因涉嫌犯交通肇事罪于2016年12月30日被刑事拘留，2017年1月13日被逮捕，現羈押于山東省濟陽縣看守所。
辯護人王吉倉，河北海岳律師事務所律師。
山東省濟陽縣人民法院審理山東省濟陽縣人民檢察院指控原審被告人王某某犯交通肇事罪一案，于二○一七年七月七日作出（2017）魯0125刑初51號刑事判決。宣判后，原審被告人王某某不服判決，提出上訴。本院于2017年8月3日立案，并依法組成合議庭，經過閱卷，訊問上訴人，聽取辯護人意見，認為事實清楚，決定不開庭審理。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判決認定：2016年12月26日18時04分許，聶乃明駕駛魯AD8729號重型倉柵式貨車沿G2京滬高速公路由南向北行駛至351km+360m處（濟陽縣徒駭河大橋上）時，車輛發生側滑后碰撞道路邊緣護欄，聶乃明及貨車乘坐人董玉福、徐吉杰下車查看情況。此時，被告人王某某駕駛冀JC7803／冀JDD59掛重型半掛車由南向北行駛至該貨車所在地點，不注意觀察路況，且采取措施不當，以致與董玉福、徐吉杰接觸碰撞后，又與魯AD8729號重型倉柵式貨車相撞，造成董玉福（歿年44歲）、徐吉杰（歿年46歲）死亡，聶乃明受傷，兩車不同程度損壞。濟南市公安局高速公路交通警察支隊濟陽大隊依法認定，被告人王某某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二十二條第一款之規定，承擔該事故的全部責任，聶乃明、董玉福、徐吉杰均無責任。事發后，被告人王某某在現場附近等候處理，當晚按照交警的安排住宿。2016年12月27日上午，被告人王某某主動向公安機關交通管理部門投案，并如實供述了駕駛機動車輛發生交通事故的事實。
原審認定上述事實的證據有：
1.公安機關制作的道路交通事故現場勘查筆錄、事故現場圖及現場勘驗照片證明：勘查時間為2016年12月26日18時45分至12月27日11時15分。事故現場位于G2京滬高速公路351公里+361米處（由南向北，濟陽徒駭河大橋上），道路呈南北走向，平直且全封閉，中央隔離護欄和邊緣護欄（水泥），路面結冰。現場有3輛肇事車，分別為魯AD8729解放牌重型倉柵式貨車（以下簡稱甲車）、冀JC7803／冀JDD59（掛）解放牌重型半掛車（以下簡稱乙車）、遼L4666A／遼L666A（掛）解放牌重型罐式半掛車（以下簡稱丙車）。甲車頭南尾北，右前部損壞較重，左側前部護欄松脫。乙車前保險杠左側斷裂脫落，右側油箱變形，掛車右側護欄變形，右側后部彎折變形斷開。丙車右前側碰撞，前圍板脫落小部分，右前保險杠彎變形。三輛車駕駛人王某某、張某某、聶乃明均在現場。
2.公安機關調取的機動車駕駛證復印件及出具的駕駛人信息查詢結果單證明：被告人王某某案發時持有A2型機動車駕駛證，案發于有效期內。
3.公安機關調取的機動車行駛證復印件及出具機動車信息查詢結果單證明：肇事車輛冀JC7803／冀JDD59掛重型半掛車的登記所有人為鹽山縣天祥運輸有限公司，案發時冀JC7803重型半掛牽引車未投保，冀JDD59重型倉柵式半掛車投保情況不明。
4.公安機關調取的聶乃明身份證復印件、駕駛證復印件及濟陽縣中醫院診斷證明書等書證證明：被害人聶乃明出生于1978年6月23日，因右足皮膚挫裂傷、右外踝骨折、右側脛前肌腱斷裂、跟骨挫傷在濟陽縣中醫院治療。
5.公安機關調取的駕駛人信息查詢結果單證明、機動車信息查詢結果單及行駛證復印件等書證證明：被害人聶乃明持有B2型駕駛證，案發時處于有效期內。
6.公安機關調取的身份證復印件、常住人口基本信息、戶籍證明、濟陽縣中醫院居民死亡醫學證明書復印件等書證證明：被害人董玉福出生于1972年2月22日，濟南市天橋區桑梓店鎮北董村人，于2016年12月26日因顱腦外傷在濟樂高速死亡。被害人徐吉杰出生于1970年3月16日，濟南市天橋區桑梓店鎮馮堂村人，于2016年12月26日20時5分因復雜性胸部外傷死亡。
7.被害人聶乃明的陳述證明：2016年12月26日18時許，其駕駛魯AD8729號重型貨車從沿京滬高速由南向北行駛到徒駭河大橋附近，發現前方有車停放，其便剎車減速，車有些失控，向前左右晃著行駛了一段距離，最終停在路東側。車停后，其打開四閃燈，隨車的董玉福、徐吉杰到車后放反光三角架。大約1分鐘左右，其在貨車的左側站著時，聽到很強的剎車聲，并聽見有人喊“快跑”，其看到一輛半掛車由南向北撞向其車，其立即向北跑，后從半掛車頭部車底爬出，翻過護欄到高速下邊。事發前，其車沒有與其它車相撞。后來知道董玉福、徐吉杰都死亡了。
8.證人張某某的證言證明：2016年12月26日17時40分許，其駕駛遼L4666A／遼L666A掛號解放牌重型半掛牽引車沿京滬高速公路濟陽北匝道出口大約500米處，因路面結冰濕滑，所駕貨車剎不住車，不慎撞在了前方一輛已發生交通事故的重型半掛車上，致其車右前臉處撞壞。車停下后，其與同事王某某下車迅速離開現場。半個多小時后，其回到事故現場，看到在那輛重型半掛牽引車車頭右側第二排車輪和邊緣護欄中間卡著一個人，尚活著，在那輛重型半掛牽引車車頭左側第一、二排四輪中間卡著一個人，一動不動。其發現那輛重型半掛牽引車時，那輛車頭和尾部折起來了，斜停在行車道上。
9.證人王某某的證言證明：2016年12月26日18時許，同事張某某駕駛遼L4666A／遼L666A掛號解放牌重型半掛牽引車在京滬高速公路行駛，其看到前方300米處有車輛停著并打著雙閃，就提醒張某某注意剎車減速，張某某減速剎車。在距離事故現場100多米時，發現路面太滑車根本剎不住，撞到前方那輛重型半掛牽引車上。撞車地點在京滬高速公路濟陽北匝道出口大約700米左右處。二人就下車來到安全位置，打了報警電話。后其聽到有人喊“車底下有人”，其沒敢過去看。前面那輛重型半掛牽引車斜停在中央護欄第二排車道占了一半多，第三個車道和應急車道全占滿了，掛車尾部向北被刮開，車頭和車尾都快折疊到一起。
10.濟南市公安局交通物證鑒定所出具的（濟）公（交）鑒（尸）字[2016]249、253號法醫學尸體檢驗鑒定報告證明：被害人徐吉杰系因交通工具作用致胸腹腔臟器嚴重損傷而死亡。被害人董玉福系因交通工具作用致顱腦及胸腹腔臟器嚴重損傷而死亡。
11.山東交院交通司法鑒定中心出具的[2016]交鑒字第5682號交通司法鑒定意見書證明：①冀JC7803／冀JDD59掛解放牌重型倉柵式半掛車為氣壓式制動系統，制動裝置齊全，各機件連接正常，因本次事故導致該車損壞無法檢驗其制動裝置、燈光信號裝置技術狀況。冀JC7803／冀JDD59掛解放牌重型倉柵式半掛車轉向裝置除轉向萬向節因本次事故斷開外，其余各機件連接正常，因本次事故導致該車損壞無法檢驗其轉向裝置技術狀況。②魯AD8729解放牌重型倉柵式貨車為氣壓式制動系統，制動裝置齊全，各機件連接正常，因本次事故導致該車損壞無法檢驗其制動裝置技術狀況。魯AD8729解放牌重型倉柵式貨車燈光信號裝置除右前燈具組、左后部燈具組因本次事故損壞外，其余燈光信號裝置齊全。魯AD8729解放牌重型倉柵式貨車轉向裝置齊全，各機件連接正常。③遼L4666A／遼L666A掛解放牌重型罐式半掛車為氣壓式制動系統，制動裝置齊全，各機件連接正常。遼L4666A／遼L666A掛解放牌重型罐式半掛車燈光信號裝置除右前部燈光信號裝置因本次事故損壞外，其余燈光信號裝置齊全。遼L4666A／遼L666A掛解放牌重型罐式半掛車轉向裝置齊全，各機件連接正常。④魯車沿京滬高速公路由南向北行駛至事發地點時發生側滑，在順時針旋轉時其右前部與事故現場道路東側水泥護欄接觸后頭西南、尾東北騎跨應急車道與行車道停止。約九分鐘后，冀車沿京滬高速公路由南向北行駛至事發地點時發生側滑，冀車右側前部與董玉福及事故現場道路東側水泥墩接觸、左側前部與徐吉杰接觸、牽引車左前部與魯車左側中部接觸。之后冀車停于最終停止位置處，徐吉杰位于冀車第二軸左側車輪處，董玉福位于冀車第二軸右側車輪與現場道路東側水泥護欄之間處。約十分鐘后，遼車沿京滬高速公路由南向北行駛至事發地點處時，其右前部與冀車的掛車右側中部接觸后遼車隨即頭北尾南停于最終停止位置處。
12.公安機關出具的濟（高速）公交認字[2016]第3701901201600078號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證明：被告人王某某駕駛機動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時，在冰雪天氣、路面濕滑條件下，不注意觀察、采取措施不當，未按照操作規范安全駕駛、文明駕駛的違法行為是引發該事故發生的原因，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二十二條第一款（“機動車駕駛人應當遵守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規的規定，按照操作規范安全駕駛、文明駕駛”）之規定，對事故發生起全部作用，過錯程度嚴重。聶乃明、董玉福、徐吉杰均無過錯行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實施條例》第九十一條和《道路交通事故處理程序規定》第四十六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確定被告人王某某承擔該事故的全部責任，聶乃明、董玉福、徐吉杰均無責任。
13.公安機關交通管理部門出具的濟（高速）公交認字[2016]第3701901201600080號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證明：張某某駕駛機動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時，在冰雪天氣、路面濕滑條件上，不注意觀察、采取措施不當，未按照操作規范安全駕駛、文明駕駛的違法行為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二十二條第一款（“機動車駕駛人應當遵守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規的規定，按照操作規范安全駕駛、文明駕駛”）之規定，是事故發生的全部原因，過錯嚴重。被告人王某某無過錯行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實施條例》第九十一條和《道路交通事故處理程序規定》第四十六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確定張某某承擔該事故的全部責任；被告人王某某不承擔事故責任。
14.被告人王某某的供述：2016年12月26日18時許，其駕駛解放牌冀JC7803／冀JDD59掛號重型半掛車行駛至京滬高速公路濟陽北出口匝道南1公里處的橋上，下橋時發現應急車道內有一個人向其車跑著揮手，那人后面不遠處還有一輛貨車。其害怕撞到人車就向左打了一把方向，還踩了制動，車向前躥了一下就失控了，撞到停著的貨車上。其停車后，害怕二次事故和車輛著火，從前面貨車底下爬出去，跑出高速路，并用手機報警。后交警趕到，處理事故后讓其先找到個地方住下。次日上午，其向濟陽西高速路口交警大隊投案。
15.公安機關出具的發破案經過證明：2016年12月27日，被告人王某某主動到濟南市公安局高速公路交警支隊濟陽大隊投案。同年12月29日，公安機關立案偵查。同月30日，被告人王某某被刑事拘留。
16.濟南市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研究所出具的（濟）公（刑）鑒（DNA）字[2017]37號生物物證鑒定意見書證明：在送檢的1號物證肇事車冀JC7803／冀JDD59掛號車右前輪胎面提取血樣棉棒、2號物證事故現場道路護欄提取血樣棉棒、3號物證事故現場道路路面提取血樣棉棒上均檢出人血，為董玉福所留。
原審法院認為，被告人王某某違反交通運輸管理法規，發生重大事故，致二人死亡一人受傷，其行為構成交通肇事罪。告人王某某負全部責任，情節特別惡劣，應在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法定刑幅度內判處刑罰；案發后自動投案，并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系自首；案發后未賠償被害人近親屬經濟損失，以上情節在量刑時綜合考慮。根據被告人王某某犯罪的事實、性質、情節和對于社會的危害程度，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三十三條、第六十七條第一款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交通肇事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第二條第一款第一項、第四條之規定，以交通肇事罪判處被告人王某某有期徒刑四年六個月。
宣判后，公訴機關不抗訴，原審被告人王某某以“1.公安機關所作出的《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事實不清，據以作出事故責任認定的證據不足，責任劃分明顯錯誤，不應作為有效證據采信；2.被害人近親屬的經濟損失已經由其所在單位預先賠償，賠償單位必將向王某某及涉案車輛所投保的保險公司追償，量刑偏重”為主要理由，提出上訴；其辯護人以相同的理由為其辯護。
經二審審理查明的事實、證據與一審相同。
關于上訴人王某某及其辯護人所提“公安機關所作出的《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事實不清，據以作出事故責任認定的證據不足，責任劃分明顯錯誤，不應作為有效證據采信”的問題。經查，本案事故發生后，公安交警部門依照職權，經過現場勘驗后，結合其他相關證據，依照相關法律規定對本案的交通事故進行了責任認定，其所作出的《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程序合法，內容真實、可信，應當予以采信。因此，上訴人王某某及其辯護人的該上訴理由及辯護意見不能成立，不予采納。
本院認為，上訴人王某某違反交通運輸管理法規，發生重大交通事故，致二人死亡一人受傷，且負事故的全部責任，其行為依法構成交通肇事罪，王某某犯罪后果特別嚴重，屬于刑法規定的“有其他特別惡劣情節”。被害人所在單位案發后對其近親屬的經濟補償系其單位行為，與上訴人王某某及涉案車輛所投保的保險公司無關，不應據此對王某某從寬處罰。王某某及其辯護人所提“被害人近親屬的經濟損失已經由其所在單位預先賠償，賠償單位必將向王某某及涉案車輛所投保的保險公司追償”的上訴理由及辯護意見不能成立，不予采納。原審法院考慮到上訴人王某某案發后自首，但未能賠償被害人近親屬經濟損失，已經對其適當從寬處罰，王某某及其辯護人所提“量刑偏重”的上訴理由及辯護意見不能成立，不予采納。綜上，原審判決認定的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定罪準確，量刑適當，審判程序合法。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裁定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裁定為終審裁定。
審判長 李錦銘
審判員 趙從明
審判員 謝家晉
二〇一七年九月十五日
書記員 申 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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